第十八回 别了,千味阁

记得以前和唐宇在一起的时候,范珍就说我太强势。可是我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让我只能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不会服软,不是不会依靠别人。只是唐宇不能让我完全依靠,他的能力不足已让我放心,所以唐宇觉得我不需要他,我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我对于这些话,只能苦笑面对。我一度认为我是爱着唐宇的,但是分手后我的毫不留恋就让我知道自己错了。

与唐宇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孤独,我只知道离开他后我如释重负。当我看到范珍拿给我的他和那个温婉女子的照片看时,我笑的很平静地说,这才是唐宇应该有的爱情,他女朋友很好看。范珍听完就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是断情绝义的女子。

我不是断情绝义,只是我知道这个男人不值得我去肝肠寸断。而我也一直相信,那个能包容我,让我放心依靠的男子就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着我。

穿回到古代,我依然抱着这个美好的梦。也许每个女孩子都会在心中刻画一个完美男子的形象,然后想象着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站在面前,为她遮去所有风雨。

我躺在**,翻来覆去地描绘着自己的小心思。在月亮偏西的时候,终于在甜美的笑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却没有赖床,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是人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穿好衣服,我跟子琴打声招呼就往千味阁去了。虽说店里没什么我可操心的地方,但是作为老板之一,还是应该常去看看。不然就算福伯和福泉毫无怨言,店里的伙计也会颇有微词吧。

到了千味阁,我没有看到福伯,店里是已经升为主管的小五在顾着。我问小五:“福掌柜呢?不在铺子吗?”

小五有些支支吾吾,但还是说了出来:“福掌柜和一位少爷在里间呢。”

“哪位少爷?是颜二少爷吗?”

“不是,但也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少爷,想来也是位大人府里的少爷。”

“好。那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二当家的……福掌柜说,谁都不能去打扰。”

我微微一蹙眉:“哦?那位少爷……常来吗?”

“不常来,就是您不在的时候才过来。说起来,好像您也见过他的。”

我见过?那会是谁?不行,这事我得弄弄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小五应声离去。我充满疑惑地走向里间,站在门口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我趴在门上,又仔细地听了听,就听里面的人说:“回王爷的话,颜小姐最近并不常来铺子里。”是福伯的声音!

他说颜小姐?他竟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他口中的“王爷”又是谁呢?

我把耳朵贴近了些,还是没听到什么,好像那个“王爷”沉默了许久。

“那么,”他终于说话了,可是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你可知道小姐都去了哪里吗?”漓,是漓!这把温润的声音,竟是多日未曾见到的漓。

我心里一紧,漓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福伯好像对他很熟悉似的?随着我自己的疑问,又仿佛觉得答案已经浮上心头。

“听着颜二少爷同小姐的对话,好像小姐最近常去找一个叫做‘先生’的人。”福伯恭敬地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中。

“原来又是去了那里……”漓的声音好似陷入了极深的思考。随着屋子里安静下来,我也不禁开始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情的始末。结果一不小心,手就碰倒了旁边雕花架子上的花盆,“咣当”一声,花盆应声落地。

“谁?”漓严厉的喝斥声。

随即门就被“哗”地一下拉开了。站在门前的我,正好迎上漓。漓惊讶地看着我,好像有点不相信我这个时候会在这里。但是他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湖水般的沉静。

我没再看漓,径直走进屋内,淡然地坐下。“漓,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福伯看了漓一眼后,就悄悄地退了出去,然后恭敬地将门带上。

“卿儿……”“漓,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的,对吗?”

“这些房产是我的。”

听完不禁自嘲地笑笑,原来我自认为的成功和辉煌都是漓给我的。

“其实我一回到梁城就见到了英辰,英辰说你要开一间铺子。我觉得找其他地方我也不放心,就让英辰带了福伯过来这里。这屋子一直也是空着,现在你能将它用起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么福伯又是谁?我一早就觉得以他的精明,铺子不可能经营到那般地步。只是用人不疑,我便没有深究。可否将他的身份告之于我呢?”

“福伯原是我王府里的管家。我让他来这里帮你打点,你一个姑娘家很多事多有不便,而且英辰对于经商事宜也并不熟悉。卿儿,这些你都不必介怀,以后我不来便是了。”

我摇摇头,看着漓,很心疼。“漓……对不起。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能再要这个铺子。我知道,当时我拿来的钱根本就不够这里的开支。原本以为剩下的都是哥哥筹来的钱,现在想想,那也都是你在帮我吧?漓,谢谢你,让我开心了这么长时间。可是,我不能总在你的保护下生活,我希望我有自己的天地。所以,这铺子我还给你。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我想拿回我当初的钱。我知道这样很不合理,如果可以,你就当是我借的,以后我一定会还回来。”

说完我认真地看着漓,发现漓正用心痛的眼神望着我。我心里一凛,我好像把话说的太过分了……但是已经到这一步,也没有办法了。

我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漓一眼,说:“漓,对不起。”

然后我转身出门,没敢再看漓,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他是一个好男人,可是我不爱他。他可以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以是像颜英辰一样亲的哥哥,但却不可以是我的丈夫。

绕过走廊,我站在福伯面前,对他说:“福伯,将千味阁开张时我拿来的钱算一算,改日差人送到我府上去吧。”

“小姐,这……”

“就照我说的做吧,漓王殿下已经允了。”

“还有,转告福泉好好努力,我看好他的实力,他一定有一天可以扬名天下。福伯,也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帮助。以后我不会来了,若是殿下要关了这里,就随他吧。”

说完这些话,突然觉得很累,没再停留就往店外走去。

“小姐,小姐,颜小姐。”我刚一出店门,福伯就从里面追了出来。

“福伯,还有什么事吗?”

“小姐啊,不知道老朽这话当不当讲,您要是不爱听也别生气。其实我们王爷是真的对小姐好,王爷每次都特意挑您不在的时候到铺子里来。每次来都是坐一会儿,喝些茶叶。王爷总是问起小姐的情况,还让我吩咐下人们不可让小姐操劳,又不能让小姐看出来。王爷说小姐冰雪聪明,这些事情瞒不住的。还说您要是有一天知道了,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都让我们答应……”

“福伯……”我越听心里越疼,只好打断了福伯。生怕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冲回千味阁去对漓说我妥协了,我愿与他共度一生。忍着奔涌而出的眼泪,我接着说:“请转告漓王殿下,念卿不能与殿下举案齐眉,是念卿没福气。但他永远都是念卿的漓哥哥。”

福伯抹了抹已经爬上细纹的眼睛,说:“小姐,话我一定带到。您……也多保重。”

我一个人慢慢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心里冷的像冰。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往来不断,每个人似乎都有着来的方向和去的方向。只有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回到何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对我好的人寥寥无几,而我却刺伤了爱我最深的那个人。

我好残忍啊,我觉得自己仿佛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扎进漓的心里。他的心在淌着血,他在痛,我却拂袖离去。我假装看不到他的伤,假装自己不在乎。其实我的心也疼的像被抽干一样,漓,欠你的这份情,我这辈子也还不清。

我只能祝福你,希望你顺利登上帝位,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只是我,不能将自己算在其中,我想要的,你真的给不了我。我真是一个坏女人,别人一定认为我这样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可是,我要的爱情真的不是这样的。如果委曲求全,我一定痛不欲生。我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所以我会努力让自己快乐,而不是去成全自己的不忍……

我晃着晃着,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沁园的门口。呵,看来我竟是把这里当家了,不过也好,在这里休息休息吧,觉得好累。

想着就抬脚踏上门前的几级台阶,可是不知道怎么着,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让脚下一晃,就有些站不稳。我呆呆地想我一定不能倒下,不然就毁容了。于是猛掐自己的手,却没有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卿儿!”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眼前跑过来的是谁啊?脑残澈?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失去意识前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好熟悉的味道啊。

“以后……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你不是颜家的人,你可以叫我卿儿,好不好?”

“卿儿?真难听。我不需要朋友,你快走开。”

……

“卿儿,我要回到我的国家了。”

“那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不可以。你……自己保重。”

……

抓不住的人,摸不到的心,我切切实实地感到了绝望。然后这又是谁呢?温润的嗓音,静默的眼神。好多好多的笑和快乐,是漓哥哥……那个触碰不到内心的人渐渐忘却了,山盟海誓的人不是他,陪在身边的人不是他,要嫁的人更不是他……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尊重过我吗?”愤怒的声音,这又是谁?好像是唐宇……

“你这丫头,嫁不出去了。”范珍疼爱的声音……

世界突然变的很吵,所有的声音都向我压过来……

睁开眼睛,屋子里充斥着烛灯温暖的光。脑子梗了半天才回过神,我好像是到了沁园,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突然间想记起刚才混乱的意识,那好像是我和颜念卿的记忆。我的记忆还在不奇怪,可是颜念卿的为什么还在?不是说她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吗?难道是她对这些事情的意识太过强烈,所以才留在了大脑里。而我在受了某种刺激的时候,就会闪现一些并不完整的画面。我根据以前看小说的经验,努力地说服自己相信。

我努力地转转头,却发现脑袋疼的要命。也就是在我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桌旁那个正支着头,闭目养神的玄色身影。是脑残澈,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灵光闪过,猛然想起,好像我失去意识前,是他接住了我。而且,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是不是唤我“卿儿”来着?

脑残澈听到动静,微微睁开了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到我醒了,就走过来说:“醒了?那么远的路为什么自己走着过来?脚都磨破了,自己不知道吗?还有,到了沁园的时候为什么一副心痛已极的表情?”

看到他走过来,我本来想说谢谢的,可是却被他这一串话生生给砸了回去。变成了一句冷冷的“我要喝水”。

脑残澈听完就巴巴地去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又巴巴地端到床前,看着我喝掉。

我心里那个乐,自己暗暗道,小子,终于有我使唤你的一天了。虽然我总是被你噎的说不出来话,但是我可以指挥你,哈哈……

于是我就开始颐指气使地让他倒水、端饭,一会儿让他把我扶起来,一会儿又让他扶我躺下。我本以为这样会激怒他,可谁知他却一直淡淡地笑着,任由我胡闹。

顿时我心情大好,就觉得其实脑残澈也不是那么可恶。那本姑娘就赦免他吧,以后不叫他脑残了,就叫名字吧。澈,其实挺好听的。如果他不说话,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他。

而且,我又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暂时搬到沁园来住。在颜府我实在压抑,而且千味阁没有了,我在那里也是无所事事。倒不如住到沁园来,也可以经常与先生探讨问题、切磋棋艺。再消磨一、两个月,我就永远离开这个麻烦的地方,带着子琴和怀书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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