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情势所显

剩下的一片残局,万俟凉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如果赶来的大臣看到自己的皇帝变成一具干尸躺在那里,而且旁边还站着两个活人的话,正常的思维便是他们杀了他们的皇帝。而万俟凉还不想在齐梁也变成被通缉的犯人。

万俟凉刚离开没有多久,自然不会知道先进来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澹台明的女人—皇后连氏。连氏似乎对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都并不诧异,她安静地走到澹台明的尸体旁边,用脚踢了踢不可能在活过来的澹台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接下来她应该要为自己打算了才对。

想她嫁给澹台明七年,这七年的时间她都在扮演一个端庄贤淑的女人,从妃子到皇后,没有人说过她的不是,就连澹台明也没有,她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她太过成功还是太过失败,但是她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原本天真的少女在进宫的那一刻注定了她生命的终结,她的野心在一点点膨胀,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当年见到澹台明时的悸动。

她现在需要做的只不过是装作悲伤,等待她的儿子登基而已,到那时即便她不能掌控全局,也不会让人再威胁到她。

想象总是比事实让人容易接受得多,后来冲进来的大臣看到澹台明的死状,心里曾经有过的想法在慢慢复苏,而且前提是澹台璃也消失了,大名鼎鼎的璃王失踪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澹台璃也许得民心,但却在更多的时候不得臣心,太多大臣认为他多余,尽管不得不承认他对于国家的贡献,可是当澹台璃的手伸得越来越长,大臣们就会忘记他的功劳,直到从心里真正的佩服变成阳奉阴违,其实这其中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澹台明的问题,他死得太过突然,没有任何的线索能够指证谁是凶手,但是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聚在皇上的宫里做什么?”连氏再次赶来的时候大臣们都已经到了齐轩阁,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妙。

“参见皇后娘娘。”众大臣齐声。

“皇上呢?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连氏看到这群大臣纷纷后撤了一步给她让出路来,结果她早就看到过的澹台明的尸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你们说这是皇上?不可能,本宫不相信。”连氏辩驳着自己的观点,可是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去理会她的大喊大叫,只会把这当成是应有的情绪释放,而且他们也并不关心这点,一个柔弱的女人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是谁?是谁杀了皇上?!”连氏虽然伤心但还不至于失仪,红肿的眼眶证明她之前的激动并不是假象。

“禀皇后,臣等们接到通知来到齐轩阁的时候皇上就已经不幸遇害,臣等怀疑是璃王图谋不轨杀了皇上。”开口的是齐梁的两朝元老梁斌,先皇在时他是倍受重用的大将军,可是澹台明继位之后,出征的事情都变成了澹台璃的专利,如果说他活着只是为了在自己的府邸养老的话,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璃王?怎么可能会是璃王?璃王是皇上最好的兄弟,不可能是他杀了皇上。”连氏嘴里说着不相信,其实却为梁斌的说法感到可笑不已。

“皇上驾崩,璃王失踪,即便这件事不是璃王做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梁斌在往澹台璃身上泼脏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阻止。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难道还要在全国范围内通缉璃王吗?这样做的话只会让齐梁的百姓还有其他两国的人看笑话。”

听着连氏的话,梁斌有种感觉,她似乎比自己更要了解怎么样去做这件事,一个深宫妇人哪里应该懂得这些事情,而且看她的状态好像更为着急地想要找到澹台璃,如果说是为夫报仇心切还可以理解,如果说是为了别的,这其中可就大有文章了。

梁斌当然不会当面说出口,现下他只想找到澹台璃,他是所有事情的突破口,连氏的异常不足以让他太过在意。

可是连氏却在意梁斌的态度,梁斌是两朝元老,即便权力被架空得没剩下多少,说一句也是一呼百应的,在这朝堂至少最有发言权的就是这个老不死,她必须要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才行。

其他的大臣们只有服从的命,就算他们开口的话也没有人会听他们的,毕竟无论是连氏还是梁斌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连氏的母家在朝廷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重臣,她的哥哥是礼部尚书,母亲的娘家是城里富商,连氏无论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宫里有很多的女人眼馋就又无可奈何。

“皇后不用这样担心,皇上暴毙,臣等自然不会让皇上白死,还请皇后先回自己宫中等待消息吧。”后宫不得干政,在这点上,连氏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先回了自己的宫殿-延熙宫。

澹台明驾崩的消息自然是可以不外传就不外传,但宫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本以为在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她们可以不用再去面对任何事情,可是澹台明一死,就会有殉葬的问题出现,皇后当然不会受到牵连,可是那些没有子嗣而且入宫不长的女人就要遭殃了,有可能还没有被临幸过就要和澹台明做对鬼夫妻了,这对于一些正当妙龄的女孩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任谁都不想的。

可是她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因为保不齐连氏就会选择这种时候排除异己,甚至移花接木,毕竟澹台明死了之后,就算是那些受宠的妃子,她们的宠爱也不过就是过眼烟云,不可能保佑她们一世平安。

皇宫里人心惶惶,万俟凉和有琴珈天已经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反正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也不着急,可能等到他们下一次有机会看到澹台璃的时候,都会不一样了。

澹台靖联系了这一伙人,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想必之前他是没想过事情会这样糟糕的,等到他去了黑衣人的世界,澹台璃绝对比他更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的下场可能不会比澹台明好到哪里去,不过也未必,有些组织或者团伙里,愚者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万俟凉无暇顾及澹台璃兄弟的死活,生死各安天命,但如果等到有一天倒霉的是与她亲近的人,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无情。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真得斗不过他们,我们要怎么办?”万俟凉窝在有琴珈天的怀里,他们本该比现在还要亲密,可是却总是出现间隙,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状态,可是这样的隐患却始终无法彻底消除。

万俟凉心里有愧,对自己无所谓,可是对有琴珈天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知道他不愿意搀和到这场斗争里来,只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委曲求全,她该感谢他,也该对他说声对不起。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我们了如指掌,可是我们却一点都不了解他,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或许我们还有赢的希望。”有琴珈天不得不承认自己提不起什么精神来,也许这对万俟凉并不公平,但是自私一点讲,他们两个又有谁对对方是公平的呢?这样的矛盾的心里若隐若现,有时候甚至格外强烈,他无法解释这种异常,难道说要他承认他无法与万俟凉共患难吗?这绝对不是事实,他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你说的对,那个人说的也对,由始至终看不清楚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的执念太过深重,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为罪孽。”万俟凉的自负也许从她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所以有时候受伤的除了她自己,还有身边的人,显然有琴珈天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你不必太过自责,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恐怕现在只有你能够改变这一切了。”有琴珈天不是吹嘘,按照那个男人所说的话也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可是恐怕希望也不大。

“我?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那个人未免太抬举我了,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那个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要是不知道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万俟凉说不出来她说这话时心里的感觉,大约总是有种怯懦在里面,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心情。

“船到桥头自然直,难道你真得什么都不懂,还需要我来告诉你?”

“你说我瞎操心也好,有个人陪我一起分担总是好的啊。”万俟凉很没有良心地冲有琴珈天笑了笑,那笑容里大概的意思就是‘谁让你倒霉沾上我了,认命吧’。

有琴珈天也是很不客气地揉乱了万俟凉的长发,以示惩戒,“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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