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朝花(十)

第四百六十八章,朝花(十)

第二天上午,朱宣出门去送晋王,沈玉妙唤了如音来:“去看一看朱福朱喜有没有一个在家里?”

如音去了一会儿,回来回话:“朱喜跟了王爷去给晋王送行了,朱福在外面书房里当差呢。”听了王妃笑道:“给我换了衣服,说桂花开了,我们去掐花儿去。”

如音拿了一件松香色衣服过来给王妃换了,带了人跟了她往外面去。院子里桂花开了不少,路上园子里桂花也开了不少。

掐了不少桂花让小丫头们抱了,沈玉妙笑道:“先去书房去,把那里的花儿换了。”然后随口问了如音:“昨天表哥回来的晚,我怕打扰他没有问,好好的奇怪着呢,又不让我去看余姑娘了,难道最近余姑娘又得罪了表哥不成?”

一样奇怪了一夜的如音笑道:“或许王爷还是觉得余姑娘陪了王妃是不相衬的。”沈玉妙笑道:“或许是这样。等我们出门了,路上闲了再好好问问表哥去。”

然后看了如音笑:“表哥送了晋王,也许我们上午就要动身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如音分开了面前挡道的一枝花枝,笑道:“看这花,昨天还不挡道呢,一夜就窜出来了。”然后回话:“都收拾好了,只怕今天不走。如果今天走,朱禄肯定一早就来拿东西装车了。”

如音和跟去的人都是喜滋滋,如音笑道:“跟了王妃见到许多世面,我也没有去看过草原呢。上一次是若花姐姐陪了王妃去。”

沈玉妙一面听了如音说话,一面心里想了晋王,就不由得一笑。表哥昨天累了没怎么说,去让朱福好好说一说晋王昨天是什么表情,有没有还了陶秀珠欠的那一桌子花酒。

前面就是园子门,出了这道门就是外面书房了,这又是一条近路。守园子门的人看了王妃一行姗姗而来,忙陪了笑脸迎了上来,笑问了:“王妃掐花儿呢?”

沈玉妙一面走一面笑道:“我去书房里把花换了。”一面就往外走。

守园子门的人是两个,这一会儿都拦在了沈玉妙面前跪了下来。沈玉妙愣了一下,笑道:“起来,有什么事情吗?”

两个守园子门的人陪笑道:“请王妃留步,王爷说了,二门以内,随了王妃游玩。王妃出了南门,那边还在二门以内呢。这个门一出去了,就出了二门了。”

如音立刻说话了:“大胆外面书房在二门外面呢,不走这个门走哪个门。”守园子门的人只是挡在了园门上连连叩头:“是王爷昨天刚刚吩咐的。请王妃去问了王爷。王妃要是看太夫人,去世子爷的院子,都在二门内。就是要去世子爷念书的地方,只怕也要先去问一问王爷了。”

继昨天不让出门去看余丽娟的铺子,沈玉妙今天又错愕了一下,看了守园子门的人跪了只是叩头,她想了想道:“好吧,我也不难为你们,我自己去问表哥。我这一会儿要找朱福问几句话,去一个人喊了朱福过来。”

朱福不一会儿就过来了,看了王妃被挡在园子门里面也明白了,笑着过来了。沈玉妙先问他别的:“昨天有帮姚夫人还了那桌花酒吗?”陶秀珠先来了一封信,信里又问了这件事情,烟花债不能欠。

朱福笑道:“人是奴才昨天点的,这个已经还了。”然后笑得不行:“她已经忘了,我说少爷欠的。她还一心里问了,那意思是少爷有情有意,要找到京里去。”这是*子作派,朱福当然知道,不过是说出来哄了王妃笑一笑,眼前看了为了不能出门又要闹了一出子了。

果然王妃笑得不行,掩了口道:“那你对她说了地方了?”朱福笑道:“奴才随便说了个地方给她,京里离得这么远,她也不会真去。”

沈玉妙笑道:“那我可以给姚夫人回信了。免得她还惦着。昨天晋王高兴吗?”朱福扑哧一笑道:“先是高兴的,后来见了那位翠花,就走了,想来那位翠花姑娘,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了的……”

沈玉妙格格笑了一会儿,才不经意的问了:“怎么表哥又不让我出门了?你知道原因吗?”朱福的话让沈玉妙更错愕了:“王爷昨天吩咐下来的,今天早上出门时又亲自交待了大管家,王妃要见余姑娘,奴才给您请去。王妃还是在二门以内游玩的好。”

沈玉妙静静听完了,看了看身旁的如音,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明就里。沈玉妙又问了一句:“说去新城,表哥有没有说哪一天动身,东西收拾好了,也不见来拿到车上去。难道又有了别的事情要耽误了?”

朱福陪了笑脸道:“王爷一送了晋王,上午就要动身去新城了。王妃的东西没有交待了拿出去,所以奴才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沈玉妙当时就愣了,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了,难道不带我去了。草原上骑马,草原上打猎,新建的石头砖头房子,表哥说种了花草等了我去玩……

时时在心里想了又想,如果不带我去……沈玉妙受不了啦,她急忙问了一句:“表哥现在哪里,他送了晋王直接从城外就走了吗?”

朱福看了王妃这一会儿脸色涨红了,眼泪就象要出来了,忙小心的回了话:“王爷要出门,总要回来对王妃道别,王妃房里安坐了,王爷想来是一定要回来的。”

沈玉妙很是难过的站了一会儿,朱福与跟的人都陪了她站着。朱福对如音使了一个眼色,门口有过堂风,就总在这里站着怎么行。

如音赶快笑道:“既然总是王爷的意思,咱们先回房去,朱福说的是,王爷要出远门,总要跟王妃说一声儿,不能就走了。”

看了王妃还是站着不说话,如音笑道:“这花儿掐的枝枝都好,回房去先插了花去。”

沈玉妙低了头,心里不能接受把自己抛在家里,不出去玩这件事情。看了朱福如音都劝,她摇摇头道:“我要在这里等表哥,他一早走的,也快回来了。”

如音回身交待了小丫头:“回房去拿一件衣服去。”然后哄了玉妙:“那边有日头,又能坐,那里坐一会儿去。”

又交待了小丫头:“快去铺了锦垫去。”沈玉妙就在山石上坐了,翘首盼望了朱宣回来,一面心里打转,表哥会不会直接就这么走了。

对母亲辞行,对儿子辞行,昨天自己都辞过了,想了今天一下子就走了,如果表哥走了我怎么办……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了人回话:“王爷回来了。”朱福让人门口候了去,王爷一回来就赶快来回话。

朱宣大步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妙姐儿眩然欲泣迎了过来,张开手臂搂在了怀里,看了她小脸儿上的表情,笑道:“又怎么了,街上乱,要见什么人,让人请了来,要买什么,也让人送了来。在家里呆着吧,表哥最喜欢。”

沈玉妙现在还无心去计较那件事情,拉了他问:“我们今天去新城吗?表哥说晚上住的地方有几十里路呢,再不走,晚上还能赶得到吗?”

朱宣搂了妙姐儿肩头往房里去,笑道:“表哥自己去,妙姐儿不去了。”沈玉妙一下子就僵住了,站了拉了朱宣的衣服,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去了,不是说了带了我。我要去,我不要留下来。”

朱宣抱了她强搂了往房里走,一面走一面哄:“来回路上两个月,天就要转冷了,你还是别去了,路上生病了,可怎么办。表哥快去快回,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你在家里陪了母亲,陪了弟妹,再闷了,让薛将军夫人来陪你。”

沈玉妙就是不同意:“说好了带了我去,我最近听话着呢,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去了,为什么不去了……”拉了朱宣追问为什么不去了。

憧憬好些日子,眼看成了泡影,沈玉妙不是一般的难过。如果一开始说不带我去也就算了。昨天晚上听了我说大草原,不也没说什么。

沈玉妙反复回想了,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我好着呢,一大早表哥就出门了,我肯定没有招惹他。

朱宣把妙姐儿带回了房里,看了小丫头手上拿的花笑道:“妙姐儿掐花呢,在家里玩这个吧,不然去打你的鹿去。闲了看书写字去,表哥很快就回来了。你听话。”

沈玉妙依偎在朱宣怀里,心里失望的不行,有如握住了救命草一样紧紧拉住了朱宣的衣袖,异忽寻常的固执难哄,一个字也不要听,只是摇头:“不行,我就要跟去。这是我们说好了的。”

如音等人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儿,候在房门外,听了里面王妃吵闹的声音:“我就要跟去。”然后变本加厉:“表哥说话不算话,表哥要是不带了我去,我自己跟去。”

朱宣微沉了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道:“又胡说八道了。松了手,表哥要走了。”把妙姐儿的手强掰开了,沈玉妙这才开始大哭了:“你前脚走,我就跟去。我自己认得路,我会看地图,我会路上问人。我自己路上买小子衣服,我自己骑了我的小马去……”

朱宣哼了一声,在她头上点了一下:“你试试看,又不听话了。是不是想挨打。”沈玉妙又抓了他的衣服,还是大哭了:“我自己去,我自己跟去……”

房外的如音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往外后退了几步。

朱宣看了时辰,又重新把妙姐儿拉了自己衣服的手掰开了,看了她跟自己较力气,掰开了左手,右手又抓了自己衣服,也来了脾气了。

把她两只手都拿了,一只手打了一下,看了她缩了手。把她人提了往锦榻上一放,训了道:“坐好了,表哥要走了。”

沈玉妙擦了擦泪眼,看了沉了脸的朱宣,也威胁他:“表哥你也试试看,你一个人出门试试看。”

朱宣哼了一声,大步出了房门,交待了人:“陪了王妃房里玩吧。”沈玉妙气得不行了,看了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站了起来就出了房门。

“王妃,”一个院子的人都跪了下来,沈玉妙只停了一下,手上刚才被打了一下,还有点疼。她大怒了,说了一句:“你们都起来,我自己出门的,我自己担着。”然后大步奔出了房门。

如音等人拦不住她,只能跟了她后面去。

朱宣先去了太夫人房里,跟母亲辞了行,这才出了门,让人先喊了朱子才,交待了他:“我不在家,王妃不许出门。再来客来,只会女眷们。她敢不听话,只管大胆拦了她。”

朱子才答应了,看了王爷出了二门往马棚里去了。

朱宣还没有走到马棚,半路上,朱禄飞奔了来报信:“王爷,王妃在马棚里不肯回房去。”

朱宣阴沉了脸,往马棚里来,果然是妙姐儿在马棚里,手里紧紧抓了自己座骑的马缰,还怕不稳,把马缰在手臂上缠了几道。一脸倔强的看了自己走近。

大家一看到王爷沉了脸过来了,赶快都跪了下来:“王爷息怒。”

“马鞭。”朱宣伸出了手,朱福赶快递给他。朱宣拿了马鞭子,对了妙姐儿走过去,看了她往后面退了一步,在她面前站定了,用黝黑的马鞭子敲了敲她紧握了马缰绳的白玉一样的手指,说了一句:“松开。”

沈玉妙又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了他,张开小嘴了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你不带了我去,我就自己去。”一面看了看表哥手里的马鞭子,再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缰绳就那么长,又在手臂上缠了几道,这个时候已经绷直了,不能再退了。沈玉妙小心地看了看朱宣,又往前站了一小步。

朱宣看了这丫头,是从来没有的固执,扬了马鞭子在她俏臀上轻轻敲了敲,又说了两个字:“松开。”

沈玉妙让了身子,然后跺了脚:“你打我,我也不松开。我就要去,这是说好的。表哥答应了我的。怎么又不带我去了。”然后又开始拉了马缰大哭了。

马棚里侍候的人吓得不行,沈玉妙闹脾气一向只是房里闹,第一次在马棚里闹。朱福悄声喝斥了:“都走。别在这里。”

马棚里,妙姐儿一边大哭一边跺脚看了面沉如水的朱宣:“你打完了我,总要带我去了吧。”朱宣负了手就看了她在面前大哭大闹,一面流眼泪,眼睛就盯了自己的脸色看。然后又是刚才那一通威胁再来一遍:“我自己认得路,我自己会看地图,我自己会问路,我自己跟去。”

正哭着呢,看了朱宣手里的马鞭子扬了起来,忙缩了头躲了一下,嘴里的话一句也没有少说。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自己去。”

马棚外面的众人赶快又齐声说了一句:“王爷息怒。”朱宣重重哼了一声,把手重新放了下来,看了妙姐儿又是哭又是闹又是跺脚,心里烦上来了,转身就往回走了。

身后妙姐儿又跟着大哭说了一句:“表哥要是骑了别的马去,那也不行。”朱宣“霍”地转过了身子,黑眸中已经有了怒气,看了妙姐儿。

妙姐儿吓了一跳,转身抚了马身子,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儿,听了如音过来说了一句:“王爷回书房里去了。”

沈玉妙这才擦了眼泪,固执地站在马棚里:“我就在这里等着。”一面心里也担心,表哥再来会不会打人。

朱宣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才有点消气,总不能真的揍这个小丫头。坐了一会儿又会了两个人,已经是午饭时候了。

看了朱福送饭进来,就问了一句:“王妃回房去了?”朱福陪笑了:“王妃还在马棚那里呢。”

朱宣已经拿了起来了筷子,“啪”地一下子重重放了下来。朱福陪笑道:“已经送了午饭去了。看了王爷站了起来,饭也不想吃了。大步又出了来。

离了马棚有些路,朱宣看了这个小丫头,想来是因为马棚里气味不好,把那马牵了出来,马缰绳还拿在手上。

如音给她搬了个座儿来,她坐在那里,面前摆了小桌子和饭菜,另外一只手正在吃饭。就这么坐在马棚外面,一只手抓了马缰,一面吃着饭。

一抬眼睛看到了表哥又过来了,低了头拧了身子把马缰抓得更紧了,只是吃饭不看他。

看了表哥过了来,可以看到他衣襟下摆出现在视线里,这才抬了眼睛看了看他没有表情的脸,低了头继续吃自己的。

机灵的如音赶快给王爷也搬了个座儿来,回头命小丫头:“王爷的饭送到这里来。”一时饭送来了,沈玉妙看了表哥送来的饭里,有一样是自己爱吃的,先上手就挟了一筷子。

朱宣看了这丫头还不忘了吃,给她挟菜向来是习惯,一面沉了脸一面挟菜给她。朱宣陪了妙姐儿坐在马棚外面吃了这顿午饭。

如音收了东西小桌子走,妙姐儿低了头看了地,手里还是紧握了那马缰,因为用力,手指节有些泛白了。

朱宣从她开始哭闹开始就自责了,这一会儿更是自己责备自己,都是我惯出来的。他除了怪自己,也怪不到别人身上。

看看象是这一下午又要泡在这里了,没准儿夜里还要在这里睡。朱宣拉了妙姐儿握了马缰绳的手,对她道:“松了手,表哥陪了你回房去午休去。”

妙姐儿低了头,只是手里较了劲不松,原先一只手握了马缰绳,现在是两只手一起握了。低了头:“表哥要是再打我,我……我……”

朱宣把自己的衣袍拿起来递给了她:“握着这个吧。握了马缰绳有什么用。”看了妙姐儿一只手握了马缰绳,分了一只手紧紧拉住了自己的衣袍下摆,这一会儿握得齐全了。

朱宣伸出了手把妙姐儿抱在了怀里,道:“表哥抱你回房去,把这个松开吧。”到了朱宣怀里,沈玉妙才松开了马缰绳,缠在了臂上,一时不好松开,看了表哥给自己解开了,立刻搂住了朱宣的脖子。

如音等人跟在了后面,看了王爷抱了王妃回房里去了。

一个下午,两个人都睡在了**没有起来,朱宣不说话,妙姐儿也不说话,睁了眼睛,搂了朱宣的脖子,看了锦帐顶子出神。

过了一会儿,看了表哥倒睡着了,沈玉妙不想睡,只是一个人出神。

晚饭坐在**吃了,朱宣看了妙姐儿这才算是松开了手,想起来上午在她手上打了两下,握了她的手拿了看了,当然是没有伤痕,就放在手心里揉了一揉又给她放回去了。

如音在玉石池子放了水,看了王爷抱了王妃进去了,这才退了出来。青芝跟了后面轻声笑了:“姐姐,你说王爷会不会带了王妃出去?”

如音悄声笑骂了她:“坏蹄子,你是想跟了出去玩的。”青芝笑一笑,又悄声道:“难道姐姐不想了。”两个人轻声笑一笑,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

一向呱啦呱啦话最多的沈玉妙一晚上也没有说话,上午大哭大闹说了一堆话,下午晚上最多是要茶的时候才说话。

从池子沐浴了出来,她还是紧紧搂了朱宣的脖子,听凭了他抱了自己擦干了头发,人已经睡着了。

朱宣在她睡颜上亲了亲,越长越有脾气。

第二天早上又来了一回,一觉醒来的沈玉妙没睁眼睛,就先手一摸,身边摸了个空,立即就醒了坐了起来,也不穿衣服,两只手抓了寝衣的裙裾就奔出了房,看了看没有朱宣的身影,又到了廊下,也没有看到朱宣的身影,立即就沙哑了嗓子喊了一声:“表哥。”

朱宣从院外走进来,看了妙姐儿几步就奔到了身边,分外依恋,嗓子眼里又有了委屈:“我以为你走了。”

朱宣抚了她肩头往房里来,脸还是黑着,嗯了一声。

吃完了早饭后不久,太夫人问了一句:“王爷王妃这会儿应该出了城了?”刘妈妈正在给毅将军看鞋面子,笑道:“这会儿是出了城了,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太夫人笑一笑,昨天辞行今天再来辞行。到底没有倔过妙姐儿去。太夫人昨天知道了,已经是午饭后了,问了一问,不知道为什么闹起来的,只是因为不带了出去。再问了一问,两个人回房里睡了,太夫人才不问了。

毅将军从房里走了出来,刚学会走路,走起来一阵风,要个人在后面跟着,他走到了太夫人身边,抓了太夫人的衣襟就对了太夫人笑。

太夫人笑道:“我还是觉得在家里看了孙子是最乐的。”

乐陶陶的沈玉妙坐在马车里,高兴的很。不时贪看了城外的景致。再从车帘内瞄一眼表哥,一直就黑着脸,不象以前还会在马车旁陪了自己说几句话。

心花怒放的沈玉妙全然当作看不到那黑脸,这一去要两个月呢,难道表哥能黑两个月的面孔,就算是真的,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当作看不到,只要带了我出来,再不惹他。

朱宣听了马车里妙姐儿开始欢腾了,在和如音青芝有说有笑:“军中可以看到人击鞠,乌珍一定会玩的好。”黑脸的乌珍带了妙姐儿的两匹马跟在马车后。

再不带了妙姐儿出来,头都被她弄晕了。朱宣心里想了,带了出来也好,免得我不在家,淮王又跑来了。

半个月以后,到了目的地,朱宣整整黑了半个月的脸。筑城的将军王小虎出城来迎王爷王妃的车驾。

在马车里的沈玉妙听了朱宣回王小虎的话,声气才算是好一点儿,至少淡淡的,不象这几天里对了自己一说话就是教训的口吻。

军中也没有去成,朱宣路上时时想了,觉得自己吃亏大了,妙姐儿白白被淮王看了去,军中那些粗人当兵的看了,就算是看一个面纱下的身影,朱宣想想也不情愿了。

所以王小虎也没有见到王妃。王妃的马车一直驶到了新建的王府里面去,内宅将军们当然是止步的。

军中没有一个人不对了这位沈王妃格外的好奇,王爷是个公认的硬汉子,英雄也没有过去的这道美人关里的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儿,人人都想看一看。

如果没有淮王的起意,至少这一次会有不少人可以看一看沈王妃。朱宣本来是想带了妙姐儿再见一见军中心腹的将军们。现在是不做这种想法了。

王小虎跟杜威关系不错,有一次开玩笑问了杜威,是不是看看你夫人就可以猜到王妃的模样儿,不是表姐妹吗?被杜威骂了一顿。

现在看了那辆七宝香车进了内宅,王小虎自己笑了一笑,听了王爷吩咐了:“你这里候着我。”听了王小虎答应了,朱宣也进去了。

朱禄跟了来,看了王爷进来了,才打开了车门,朱宣抱了妙姐儿出来,看了她面纱依就戴了,才微微一笑,领了她往里面来。

一直到进了房里,沈玉妙才取了面纱下来,表哥说出了马车就要戴,看我多听他的话。她已经很兴奋了:“这房子好。”

园子里房子小巧雅致,王府里的房子肃穆威仪,而这一处王府,却是高阁敝厅,房子也并不间断,只是垂了帷幕直到地面,看了就心里开阔了。

她上前把自己的小手塞到朱宣的大手里去,让他握了,拉了他笑道:“逛逛。”朱宣松开了手,把她发上一枚珠钗整了一整,温和地道:“自己逛吧,表哥要跟王将军出去看一看。”

沈玉妙向往而且遗憾:“要是带了我也去多好。”看了朱宣毫不理会了,只能对他嫣然:“明天出去看草原吗?我不骑马,表哥和乌珍骑,让我看看你们谁更快好不好?”

朱宣笑了一下,道:“四蹄踏雪跑的快,不是表哥和乌珍谁更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安生逛吧,表哥就回来。”

沈玉妙安然的房里逛了一会儿,内宅里的管家却是一个女的,草原上的少数民族,却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叫依姑。

就是房里的丫头们,也是一半汉人一半胡人。如音看了王妃逛累了在一个梅花凳上坐下来,对她说话笑道:“我问了丫头们,有一半是买来的,还有一半是雇来的呢,倒不在王府里住。”

看了朱禄把行李都送进来了,带了青芝和丫头们一起打开收拾了。依姑汉语流利之极,笑道:“给王妃备了不少衣服,请王妃去沐浴,看一看我们备的衣服喜不喜欢?”

如音笑道:“难为你想着了,沐浴的地方我要去看一看,不想这里觉得冷,水要热一点,可不能一来了就生病去。”

约四十岁左右的依姑笑道:“是个温泉呢,在那里面沐浴对身体好。不会生病。”沈玉妙这才来了精神笑道:“带我看看去。”

跟了依姑去看那温泉,却是在刚才看的睡房里面,就象在家里的睡房一样,也是在床后面一个房间里砌了一个玉石池子,但这里是温泉。

依姑笑道:“听王将军说,起这座城以前就有这个温泉了。不是现挖出来的,王爷叮嘱了,要把这温泉盖到了王府里的内宅里。”

沈玉妙微微一笑,幸亏我跟了来。表哥卖关子呢,一开始就知道也不告诉我有这个。想来是想让我高兴一下。可是为什么临时又变了主意,表哥的心思从来难猜,反正我跟来了。沈玉妙笑道:“那我就洗一洗。”

依姑看了如音等人服侍了王妃更衣,笑道:“外面还有一个大的池子,人人都得洗。”如音等人听了,也都微笑了,互相看了一眼,笑盈盈的,晚上可以约了去洗温泉。

沈玉妙在温泉里泡着,一直到朱宣回来。她懒洋洋的趴在了池子沿上,看了朱宣进来,笑道:“表哥,我在等你。”

朱宣看了那水气氤氲中的白玉一样的身子,伏了身子问她:“泡了多久了?”听了妙姐儿笑盈盈:“一直就在这里。”

朱宣取笑她:“是等了表哥来抱你出来是不是?懒丫头。”看了妙姐儿抬了眼睛,星眸闪闪的:“表哥来吗?”

朱宣笑道:“就来。”他出去解了衣服,披了一件单衣也进了来。下了水里抱了妙姐儿的身子在怀里,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最会惹人生气的丫头。”

沈玉妙温泉水里泡得懒懒的,伏在了朱宣怀里,轻轻一笑道:“这池子就是给我盖的,为什么还要不带我来。”

朱宣哼了一声,也在温泉水里舒服的闭了眼睛道:“路上这么冷,你不觉得吗?”这样的答案当然不值得信服。

沈玉妙在他脸上亲了亲,又重新伏在了他怀里,软语相求了:“表哥,带我出去骑马打猎去,不然白来一趟了。不是早就说好了,带了我出来好好玩。”

朱宣又没有声音了,只是搂了她身子的手在她身上抚摸了……不一会儿,一声水响,朱宣抱了妙姐儿从水里站起来往外面走,怀里是妙姐儿吃吃的笑声……

不去军中对妙姐儿来说不是一种遗憾,只有不出去打猎,不出去住帐篷,不出去骑马才是她的遗憾。

好不容易赖了跟来,当然要玩一个趁意。朱宣歪在锦榻上了,听了伏身在小桌子上的妙姐儿自己筹划了:“来的路上就看到草原上的草一片一片,象海洋一样。总要带了我去看一看,闻到了花香,只是还没有找到。也许在山崖壁上呢。”一个人想了出神。

不然就是:“还没有和表哥一起住过帐篷呢,京里都说表哥箭法好,让我好好看一看。”朱宣漫不经心的听了妙姐儿自己废话一大堆,不时地“嗯”一声算是回答。

过了一会儿又问了:“军中看来是不去了,神箭手这里有吗?我就不信还有人比表哥箭法好。”然后是一张笑嘻嘻的笑脸。

朱宣“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小马屁精,还不想吃饭吗?”想来是马车上一路上也没有住嘴,就看了朱禄路上不停的买吃往里送,刚才就说不想吃。

朱宣看了看裹了锦裘的妙姐儿,又支了耳朵听了外面,笑眯眯“呀”了一声:“起风了,呼呼作响呢。”

“这里冷着呢。到了入夜就有风。”朱宣随意的回答了一句。觉得自己饿了,往外面喊人送饭来。

说了不饿的沈玉妙看了端了饭进来,就食指大动了,笑道:“闻了就很香。”等到吃在了嘴里,却只是牛羊肉。

朱宣说了一句:“这里的人都是以这个为主食,吃了能御寒。”一面给她挟菜。

吃完了还不睡,沈玉妙看了人收拾了桌子,还伏在了桌子上与朱宣笑语,过了一会儿问他:“表哥,猜猜我这会儿在想什么?”

看了朱宣随口就是一句:“想了怎么淘气。”妙姐儿吃吃的笑了,跟他好商议:“都带了来,真的是关在王府里不带了出去玩。进来的路上,我看了石头房子都结实着呢,也给我一间吧。再惹表哥生气,我也有地方躲去。躲到表哥不生气了不打人了再回来。”

朱宣哼了一声:“先安生两天再说。”妙姐儿继续好言好语,坐到了朱宣身边来,提了起来又有了一丝委屈:“为了跟表哥出来玩,还挨了打呢。难道白挨了。”

朱宣把她的两只小手拿在了唇边亲了一亲,道:“谁叫你抓着表哥衣服不松手,表哥气上来了,再说也没有打狠。”

把她抱到了怀里,道:“还寄着一顿打呢,回去打发你住到马棚里去。”

沈玉妙嘻笑了道:“我再不喊小马做表哥了,为什么要住到马棚里去。”朱宣也一笑,手伸进了她衣内,在妙姐儿耳边笑道:“为什么不喊了,表哥给你当马。”……

第二天一早醒来,北风更甚,朱宣还睡在**,喊了一睁了眼睛就跑到窗边去看北风的妙姐儿回来:“小心又病了。穿了衣服再去看。”

拖了长长寝衣的沈玉妙轻快的象一只小鹿一样在厚厚的地毯上跑回来了,在床前坐了下来,笑道:“今天让我去看我的小房子吧,表哥没时间陪,我自己去。”

磨了一夜,总算是磨到了一间石头房子。

朱宣把她又拉到了锦被内,用下巴摩了她的头发,还有睡意,闭了眼睛含糊的道:“再睡一会儿。表哥陪了你去,城里乱的很,新安置的人,没有规矩的多。天天城里都有人打架。”

怀里的妙姐儿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也是带了睡意的声音:“那我带了表哥一起去,看一看就回来。表哥来肯定是有事情的,陪了我看了房子我就回来,不缠了表哥。”

朱宣微微一笑,道:“好孩子。”

两个人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沈玉妙一睁眼睛又倾了耳朵听了一下,道:“千万别下雪,下了雪就不能出去玩了。”

站了起来又说了一句:“等我城外玩过了,再下雪吧。房根底下几株梅花想是移的早,都有了花苞了,一有了雪,想来就开了。梅花上的雪,正好请表哥烹茶去。”

朱宣跟了起来,看了妙姐儿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微微一笑,其实心里还是想带了她来,一直就盘算了带她出来玩,都是被淮王气狠了,真是添堵。

出门的时候是夹衣服,这一会儿如音把手炉都送了进来了。沈玉妙接了过来,是一个掐丝珐琅宝相纹手炉,笑着对如音道:“难为你想着,这是我最爱的一个。”

然后看了房内,房外北风呼呼,房间里都是厚厚垂地的帏幕,虽然温暖只是房里没有自己平时爱闻的薰香味儿。看了正在梳洗的朱宣笑道:“要一个铜薰炉,最好是跟家里的一样。”

朱宣回了一句:“先前只让人备了你的衣服使用的东西来,这些东西慢慢收拾吧。一会儿街上看看去,昨儿我看了有几家铜匠铺子开了门,也许有这样的东西。”

看了妙姐儿梳了妆过来了,身上是流云宽袖的汉服,看了如音道:“这里应该是有备衣服,穿那个去。”

过了一会儿,妙姐儿再过来时,自己也是笑逐颜开了,一身的胡服,胸前一串红珊瑚珠子,绿松石穿起来的项链。

朱宣笑道:“穿这个才方便骑马。只是你在马上不要说冷。”沈玉妙一听就大喜了,笑道:“我多穿了衣服就不会说冷了。”

王小虎总算是见到王妃了,虽然是面纱遮了脸,可是看到那窈窕的身子。朱宣携了妙姐儿出来,听了王小虎回话:“昨天夜里子时,西城门又有人放火了,这些人刚进了城,看了一时照管不到他们,眼前没有王法是有的。

末将带了人抓了五、六个人起来审问了,倒都不是奸细。重重打了他们一顿,每个人罚了五百两银子,今天又新贴了告示,只要有钱不怕挨板子的,只管闹去。”

五百两银子?在富贵窝里一直呆着的沈玉妙也是讶然了,看了一看朱宣。朱宣对她解释了:“能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安家的,大多都是商人有钱。没有钱的小户人家也有,都是安分的人。这些吃了酒就闹事,看了现在还没有府尹的大胆的人,都有几个钱。尽管罚好了。”

“是”王小虎立即答应了一声。沈王妃的声音居然动听之极。王小虎心里想了,回头见了杜威,再去跟他开玩笑去,王妃的声音好听,还是表姐杜夫人的声音好听……

王小虎继续回话:“每新进来的住房都安置了房子,城外的茺地任其开采了,第一年不要田税银子,房子是按典房子的价给了他们,让他们分期付了银子。但是房子归了他们自己。石头砖头人工使用,也就逐渐回来了。”

朱宣很满意,道:“办得好,就是这样。”沈玉妙跟在了朱宣身边,支了耳朵听,免得表哥突然问了起来,自己回答不上来,又要看表哥的黑脸了,弄不好这位王将军也背地里要笑话自己。

听了朱宣问这位王将军:“酒肆,卖日常使用的店铺昨天看了都有了。金银匠,铜铁匠,扎农人用的物品的,还有银庄这里都没有。我已经致意了四大商铺,让他们派了人在这里安铺子。

京里的银庄我也去了信,下个月应该会来人。他们都谨慎着呢,要先来看一看。这府尹的人选却还没有定下来。”

眼前到了王府门口,乌珍先带了小马过来,王小虎先喝了一声采:“好马。后面那一匹更是良驹了。”然后上前看了,回身笑看了朱宣:“这就是王爷战场上得的那匹马了。”

人人都知道这匹马在王妃手里。朱宣看了王小虎一副眼馋的样子,笑道:“你的马也不坏了,我听了人说你王将军,只爱马不爱女人。你也该成家了。”

王小虎笑道:“末将哪里能比得上杜将军那么有福气。”看了王爷抱了王妃上了马,那个黑脸丫头上了后面那匹良驹。

朱宣这才回身笑道:“当初杜威夫人议亲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要议我帐下将军。象是在勾你们的馋虫一样。自己外面找去吧,王妃再没有表姐妹了。”

沈玉妙在面纱内也是一笑,眼前这位王将军也是身材魁梧,可是做媒人也会做的有些疲倦,听了表哥让他自己外面去找,大合自己心意。

刚是过了早饭时分,街上寒风里有几家铺子已经开了门,门板上写了:“包子两文钱一个,稀粥一文钱管够。”

朱宣看了高兴,跟在身边的王小虎道:“这么早就有人做生意了。”再看了马上的妙姐儿:“早知道带了你外面来吃。”

王小虎听了王妃娇声道:“中午在外面吃。表哥昨天看了,说酒肆已经有了。”朱宣道:“一会儿去城外烧砖场,中午回不来。”

沈玉妙眼睛立即看了身后朱禄朱福都背了弓箭,王将军是便衣不是战甲,也是背了弓箭在身上。就笑道:“城外打猎去吗?怎么不带了帐篷出来。”

王小虎赶快回了话:“车青将军明天才到。车将军是神箭手,陪了王爷王妃打猎去,才有乐子看呢。”

马上朱宣哼了一声道:“你们都等着看了我输给车将军,好看笑话呢。”王小虎嘻嘻一笑道:“末将不敢。”王爷箭法虽然不错,一遇到车青将军就要输了。王小虎又加了一句:“军中没有人是车青将军的对手。”

沈玉妙想了起来给自己猎鹿的人,听了王将军当了表哥居然也说车青将军是军中第一,不由得对了这个没有谋面的车青将军好奇心大起。

又转了一条街,开店的铺子越来越多了,朱宣心里高兴,对了王小虎也说了一句:“明儿你同车将军好好比试比试。”

王小虎赶快笑道:“百步穿杨末将还行,同车青将军比箭,还是算了吧。那一年车将军刚来到军中,几位不服气的将军们同车将军比箭,差点儿没把裤子都输给他。”

话说了出来,王小虎才后悔失言。看了王爷王妃象是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粗鲁。王小虎这松了一口气。

朱禄朱福笑了一下,将军们说话,三句话以外还能斯文了,都算是斯文人了。

天空上几声雁鸣,沈玉妙抬头看了,表哥要同人比箭去,可以好好看看了。又看了王小虎,努力想了给梅表姐订亲的时候,有一位将军叫王小虎,年纪大约就同眼前这位王将军一般大,象就是这个人。

正这样想了,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哭闹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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